十八渡

【獒龙】柚子蜜饯 （AU 甜）

张继科以一个霸王拧成功锁定了战局。
五局三胜，三局全胜。
这球打了一上午，张继科的正手都快抽上天了，对面的小队员被狂飙的一脸懵逼，球来势汹汹的就照着脑门过来，用拍子都挡不住，身上短袖湿了几件，简直就是蒸了个桑拿，还附赠了你一场拳击。
结束的时候张继科把拍子潇洒的一收，连个笑脸都没有，奔着许昕的毛巾就去了，大爷一样的坐在许昕的位子上，缓了两口气，擦汗喝水刷新闻。
好像刚才疯了那人不是他一样。
一脸琢磨，二脸吃惊，三脸懵逼。
教练加上队员全都看着张继科翘着个二郎腿，宛若在家一般的自在，半睁着眼皮一脸貌似更年期。


许昕拍了拍小队员的肩膀，
“看着了吧？你要走的路还很长，每当你觉得你很牛逼的时候一定有只藏獒照着你脸给你个嘴巴子，这种不幸需要慢慢习惯，熬出来，你就变成了我。”
“张指导今天是来指导训练没错的吧？”
许昕看着小队员脑门的两个大包和一双几近落泪的眼睛同情的摇了摇头，
“不，他是来泄恨的。”


许昕就这样半出于无奈的通知全体队员下午避难，被张继科所折磨的一上午的运动量超过了他们一周的训练强度。
张继科一双眼睛无精打采的打量许昕，
“你去看看马龙怎么带的一队，我这也就他一半。”
“我是让你来帮我纠正他们的打法，你这可好，直接把信心给打没了，一会都跟我吵吵退役我拿啥养老，这帮孩子一队还没进呢，看着你以后都绕着道走，疯了还敢往马龙身边靠？谁嫌命短啊。再且说您这一脸焦虑是怎么着？日子正好，我师哥还没跟你离婚呢不是？”
张继科飞踹了许昕一脚。
“去你大爷的。”
“我师哥呢？”
“我妈托人从青岛邮过来点东西，马龙开车去取了。”
许昕哦了一声，
“啊对，我师哥今天休息。”
话音刚落，许昕就看着张继科边说边漫不经心的从包里掏出了一袋夏威夷果。
张继科两手一掰，一点没犹豫的把果仁塞到了许昕嘴里。
许昕嘴里嚼着，嘟嘟囔囔的盯着张继科手里的零食袋子一直瞅，“三只松鼠卧槽？我的天，认识你二十多年啥时候也没见你丫吃过零食。”
张继科手上动作没停，
“你懂个屁，老子戒断期。”
许昕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嗷一声一个欢呼，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被张继科踢了一脚在地上十分有柔韧性的转了个圈圈。
“你也有今天。”
许昕着急去拿电话，“不行，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方博，普天同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张继科哼了一声，阴森森的盯着许昕笑了一声，
“你试试啊？你去问问方博已经被马龙罚了多少钱了。他还能乐出来的话我估计他能接你电话。”
许昕打了个激灵，咽了口口水，总觉得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了肖战反光的脑袋和马龙那张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妈的，自保谁还嫌不够！


这事纯属儿子没娘，说来话长。
你去问谁谁都一肚子苦水，前不久队里进行了全体体检。
退役后教练员每年都需要做两次定期体格检查，这是马龙上任之后定下来的第一条规矩。
今年倒是有点特别，因为张继科的主治医生拿着张继科的体检单子直接找到马龙那去了。
马龙摸摸脑袋总觉着跟班主任找他谈话一样，退役后的噩梦不知什么时候从刘指导变成了队医，如唐僧一般的本领叨叨叨又每次都能闹到总局，搞得马龙见了心惊，想遛，又不能打自己脸，躲都没地避避风头。
真心虚的不得了。
马龙坐在办公室，头抬不起来，听着训话，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配合着一直点头。
“龙指，你说说，张继科打球的优势是什么？”
“是是，他身体素质好。”
“你看看他现在，一周我见他三次，腰刚好眼睛又给我嘚瑟坏了，体检单子摆在这，您自己瞧瞧，怎么你俩结婚之后还日渐下风了，也不能光忙工作和应酬，这样搞是要出大问题的。”
马龙给医生添了点茶水，忙着说是，
“这不最近开始了新的奥运周期嘛，小队员实力都还不行，继科儿也着急，最近带着山东四处打联赛，女队人手又不够没人陪着加练，合着天天还得照顾我，他挺累，压力也大，这烟和酒是多了点，我也心疼。”
“让继科先忌烟。”
医生摇摇头，对着马龙一脸严肃的下了最后通牒，
“我可是认真的，你俩身体要垮了别说三创，这届世界杯你要让谁顶大梁？”
马龙被训的脑袋直迷糊，连忙说好，
“我让他忌烟，我回家就跟他说，这必须认真对待，但医生您看，我这一会还有个会要开，要不您…”
马龙屁股还没抬起来，就被医生双手按住又老老实实坐下。
“上哪去？我还没说完呢。”
医生又从包里掏出个文件夹，
“陈玘，邱贻可，和方博的也在这，你看看，都一样的问题，还有你，你不注意身体对国家造成是要多大的损失你知道不？你晓得这问题的严重性不？”
马龙乖乖恩了一声，一个头两个大，迫于无奈的拿过来体检单子，一张一张的看了。


坐在办公室里就这样被队医死亡凝视了一整个下午，马龙后背发紧，琢磨着这事要不给个交代他是脱不了身了。
马龙一狠心，仔细想了想，决定在队里搞一个整风运动，让林高远拿着大喇叭宣传个三天三夜。
“不暴不躁能吃苦，忌烟忌酒忌浓茶。”
就这个了。
马龙一拍桌子，旁边站着的林高远被吓了一跳。
虽说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队医撒下的小火苗成功点着了马龙心里头那点快放湿了的干柴。
噼里啪啦咔咔直作响。
“从哪天开始啊？龙哥。”
马龙咧嘴一笑，林高远汗毛一竖，
拿着马龙的标语冲出办公室到各个馆里，
发布重大防灾警报。


“什么时候还忌烟了？”
张继科干笑了一声没说话，指了指体育馆里墙上挂着的大红幅，半哑着嗓子压力很大的样子，
“看着没？马龙亲笔。”
张继科等人的苦日子就这么来的猝不及防。
心疼的抱紧自己。
马龙的决定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玩，以方博为代表，看到陈玘老老实实的都去减肥了，他也绝逼不敢带头去挑战马龙的权威，何况张继科黑着张脸打着把式在后边稳坐。
于是国家乒乓球队就这样，好像变成了什么神奇的组织。
工作日的聚餐一律取消，香烟被发现直接没收，还有巨额罚款以及两万字检讨需要上交。
……
这是一场针对教练员的真正狩猎。
新规定成果颇丰，马龙算了算，觉得靠着这笔钱都不用张继科辛辛苦苦跑三创了。
猪脑子，早干嘛去了。
肖门一个不落成功的全部都成了重点收拾对象，张继科更是作为家属被时刻监管，他有了数次想离家出走的想法，被马龙数次镇压，
换言之反抗无效。


张继科退役后烟确实是抽的勤了点。
马龙了解张继科这人，这辈子所拿的成就在三十之前几乎全收入怀中，少了点追求，后半辈子做教练人生又缺了点激情，
虽说那点不满足全用和马龙结婚这一点补偿回来了。
但你说说，大男人，沾点烟酒本来也再正常不过。
马龙觉得两个人过日子，绝对契合的同时也要相对自由，所以张继科喜欢做的他几乎都松手不管。
美黑，抽烟，遛狗。
如今唱了反调，马龙心里愧疚，逼着张继科忌烟也是自己实在被逼到份上了，想起队医24小时360度的立体叨叨他就后背发凉。
虽说残忍了点，
但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份心意你就好好收下吧。
马龙很想对张继科这么说，但话到嗓子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老夫老夫，自家的人自己心疼，马龙看到张继科忌烟那难受样子他也多少有点不忍心。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常想能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琢磨来去都希望张继科能受得住这挑战。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继科的包里就每天都有不同样的零食，多是坚果和切好的水果，马龙收拾的好，用精致的盒子装着。
都是为了突然暴躁，想抽一根烟的张继科。
马龙美其名曰为，零食转移疗法，张继科包里就总是三只松鼠，六个杏仁的。
也算做到份上了，珍重满满，都是情意。


张继科被马龙的战术搞得心里暖暖只剩感动，哪还有一点不服？马龙收拾他的本领拿捏的通透，平凡日子过久了，偶尔冒出个倒刺也算是情趣。
他也享受，这事马龙在理，挑不了什么不对。
自家爱人，说多了都是为了你好，还能害你不成？！
他摸摸钱包。
心里这点暖意突然跟着这大风慢慢刮跑了。
张继科从来没觉得钱包这么轻巧过，他细琢磨了一会，嘴里神神道道的念叨着，抽烟被逮到四次。
上个月被罚了一百，五百…
抬头望望天，这周王炸加倍，白花花的一千，五千…
昨天小胖收检讨，说他还欠了两份四万字没写，
……
张继科觉着某些程度上他是逃脱不了这个命运了。
在一队打球的时候被教练念叨，退役之后当教练被念叨，后半辈子被马龙这个总教练念叨。
连带着想法子搞你，关键他抽完你嘴巴子还亲你一口，
叫你四爪子朝天，反抗都没力气。
张继科叹了口气，觉得这辈子小命被马龙牢牢攥着，
实在是不幸也幸。


从许昕那出来之后，天开始飘起小雪。
张继科把马龙买的红色围巾往里收了收，从包里又拿出帽子扣到脑袋上，马龙喜欢给他买这些随身物件，跑比赛看着特色了就先买下，一件件价格让人咋舌。
但他又喜欢这样被马龙照顾着。
禁断反应缓慢趋于平和，他想起马龙那张脸，
基本啥毛病就都能好一半。
他这辈子活到现在没有因为一件事情而怨过马龙，更别说戒烟这种小事，对于张继科来说，也是婚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论你的一辈子如不如意，都要去背负另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忌烟搞不好也是好事。
毕竟能走到老挺好，大道理张继科常听。
什么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结婚是立事，弄不明白的索性也就不去非得争个清楚了。
他是希望能跟马龙走到七十古稀，八十耄耋的。
这一辈子尽管做个普通人平庸度过，碌碌无为算是消遣终生，但如果能和一个人携手过一辈子，青丝变成白发，单单做了这一件简单的事，也算是一个伟大的人。
成就了一件伟大的事，
和一段伟大的爱情。
张继科要求也不高，他想和马龙寄托希望于长久的日子。
婚后他总是做同一个梦，婚礼上他曾对马龙说过的誓词，再往后的内容他几乎在醒了的一瞬间就忘得差不多了，但也大都与马龙有关，
毕竟他活了几十年，
都与马龙有关。


心里头带着点温润，张继科琢磨着是饭点，准备去超市大采购，决定给最近忌酒的马龙炖排骨当作福利。
张继科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家，坚定的认为在见到马龙的一瞬间别说特么禁断反应了，什么都能够被治愈。
不同意义上的口干舌燥。
但事情似乎总爱分个高叉，打你个措手不及。
在张继科身上实现了实时验证，现世来报。
作为一个洁癖患者，你如果一回家就看到你家客厅地板上全是剥开的柚子肉，柚子皮和柚子仔，你家爱人还一身柚子味的话。
……
张继科已经没有力气拿起电话问许昕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来应对抽疯的马龙和自己抓了狂的洁癖。
他一脸懵逼，感觉身体被掏空。
血流上涌，脑袋尖都冒气。
“祖宗，解释一下，我怎么好像进柚子洞了？柚子是成精了吗马龙？”
马龙戴着围裙，敲了敲厨房台子上的两个亮晶晶的玻璃罐子，两眼弯成月牙一脸鞍山小骄傲的看着张继科，
“越冬，我做点柚子蜜饯儿。”
“啊？”
“妈听说你最近忌烟，说柚子补维生素c，让我给你做成零食吃着，在网上买的柚子，说是买多少赠多少，我今开车去取后备箱也没装下，还是闫安帮我拿回家的。我闲着就问了一下度娘，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你用皮做柚子蜜饯儿，那这些柚子肉怎么办？”
“明天上班你给博儿他们带去分分呗，我看最近一个个脸色青黑，戒断反应都挺严重的，正正好圣诞节都管我要礼物，你就说马龙给的福利。”
张继科实在觉得有点搞笑，弯了弯嘴角，
“人都吃火鸡，哪有圣诞吃柚子的？”
马龙拿着菜刀在张继科面前晃悠，借着点光直晃眼睛，
“你送不送？”
张继科被逼的节节后退，坐在沙发上无奈咧嘴笑了一声，觉得某些程度上他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这屋子里的柚子味什么时候能散也是两说。
直接闻闻都特么要维c中毒了，
戒断反应还是个屁啊！！


马龙没舍得让张继科闻油烟子味，自己拿着刀认真的在那切用盐水洗净的柚子皮，
黄灿灿的，倒是清新。
半碗水烧开，放进白糖烧化，柚子皮下锅煮一会，又改成文火熬着，马龙一只爪子拿着锅铲不停的搅拌，心情怪好，嘴里哼哼着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含着笑意微微抬起头看着张继科，
小白脸被那黄色衬的非常好看。
张继科坐在一旁看着，突然啥气都没有了。
心里软塌塌的，被马龙一盯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抱着肩膀似笑非笑的，
“还听妈妈的话呢？咱妈说话你听过吗？我看你近期还是别跟咱妈打电话了，我怕你俩一激动把人柚子大棚给承包了，那咱俩不用去队里了，天天卖柚子被不住也能发家。”
马龙哈哈一笑，“那你说买这么多怎么办？咱妈为了你好，我说你忌烟忌的难受，拒绝老人的心意又不好，冬天时令水果少，差好几个纬度，北京又不是青岛。”
张继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马龙，亲了一口那脸颊，
“我也没说不让你做。”
马龙哼了一声，用筷子从锅里夹起来一块熟了成型的柚子皮，作势递过来要塞进张继科嘴里。
张继科往后退了两步摇摇头，“酸。”
“我都放半袋子冰糖了，过来，听话。”
张继科觉得马龙这会儿特像那电视里的人贩子。
长得干干净净的，不定琢磨什么坏心眼。


张继科拧不过他，到底还是从马龙手里接过那块柚子皮。
熟的很好，酸酸甜甜。
但张继科还是被齁的嗓子好悬都堵住了。
他干咳了两声，对上马龙期待着评价的小眼神。
“你确实应该听咱妈的话，下次问问她食谱好吗？”张继科被甜的几度掉眼泪，抱着马龙，对着嘴就发狠咬了一口。
马龙难得也没反抗，身上也是水果味，淡淡香香的。
马龙一进门，家里好像啥都被带跑偏了。
道哥瞧着都更可爱了，酷酷的人身边多了个甜甜的你。
马龙吻了吻他的嘴角，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好忌烟，活到八十岁吧。”
“你还给我做蜜饯儿？”
“给你做到一百岁。”

张继科抱着马龙也不撒手，
马龙别扭着挣开他的怀抱，奔着厨房使劲。
“张继科儿，糊了糊了。一会啥也不用吃了。”
张继科一松手，怀里的人像小白马似的冲到厨房，他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拄着下巴看着他忙忙叨叨的背影，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你仔细数数啊，
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其实也不太多，
春天的情书，夏天的啤酒，年纪轻轻时候走过最远的路，在西班牙牵手那个奇怪的波西米亚陌生人。
指尖能留下来的香烟味，三百六十五天的三时三餐，
还有三十多岁笑起来依然最要人命的你。

他看着马龙的方向，突然笑出声。
拿手比量了一下，侧面三点钟方向，歪个头就能看到。
十步的距离，走过去就能搂到马龙的腰。
他脑袋里过了一遍，叹了口气还是做了决定。
跟自己说，有什么办不到的张继科，
烟还是忌了吧。
毕竟婚礼的时候就和马龙说好了。


这辈子是你。
心给你，命也给你。
跟你长命百岁。